香港基督教會 尖沙嘴堂 禮堂
禮堂上坐滿了人,卻寧靜得教人心寒。台上四位教牧並列而坐,當中關正義坐在左邊,旁邊是人稱棟篤牧師的林牧師。
現在是講道時間。但講道前,有人要發出特別呼籲。這人從座位站起,緩步走到講台。他頭髮大半變白,但體內的逼人氣勢,昂然挺立的雄姿,明顯是高手中之高手。他在教會的份量,絕不下於棟篤牧師。
這人是蘇牧師,他和棟篤牧師合稱『林蘇組合』。
蘇牧師走到台上,調較好咪的位置,就開始他的緊急呼籲:
「各位親愛的弟兄姊妹,相信大家都留意到家暴條例,和性傾向歧視法的新聞。先講家暴條例,我心裡為整個香港的社會風氣擔心。支持修訂家暴條例的人說,一定要同性同居暴力列入家庭暴力的範圍內。同性同居,是同性的『性』,離不開性的關係。過去我們一直都在幫助這些人,但我們心裡甚是難過,因為他們繼續不斷淋電油,又要點火,又要求社會令他們不受傷,無〜可〜能。耶穌基督為何要死在十字架上?全都是因為人的罪。但人不單自己喜歡犯罪,甚至喜歡別人去行,鼓吹更多人去做。」
「至於『性傾向歧視』法,我們同樣要反對。因為我們看到這法例會帶來另一種歧視。因為我們反對歧視,所以我們也反對另一種歧視,這叫做逆向歧視。這種逆向歧視影響多方面,第一是影響宗教,一旦成功立法,教會不可以說同性戀是罪,同性性行為是罪。第二是言論自由,同性戀者可以批評傳統的家庭價值,批評一夫一妻制,但我們批評同性戀,卻隨時會惹來訴訟。今天在北美和北歐等地方,已有很多人因為言論而被控,其中加拿大更建議修改聖經,要將所有男和男苟合是罪的內文都一併刪除,以致符合憲法。而這類訴訟必定陸續有來,撕裂整個社會。第三方面是教育自由,這法例一旦通過,家長只可以接受,但不可以干預,若你告訴子女不是這樣的,否則隨時會惹禍上身。」
「故此,我們是要保護所有人,但決不能助長歪風,引入同性同居,否則社會會付上沉重代價來照顧這些人。我們也要保護宗教、言論和教育自由,但決不能令社會被逆向歧視的訴訟撕裂。」
「家暴條例一旦通過,勢必有更多人同性同居,將性看成食三文治一樣,無責任,無承擔。而性傾向歧視一旦立法,很多人會受到逆向歧視,社會亦會被撕裂,這是我們不願見到的。所以,我們呼籲弟兄姊妹在這個星期日下午,去立法局門口的添馬公園,參加愛家共融的音樂會。我們反對暴力,但要壓止歪風。我們要告訴全香港的弟兄姊妹,他們的聲音並不孤單,而是愛好和平,絕大部分香港市民的心願,是有道德承擔,大部分香港市民的心聲。所以我希望大家弟兄姊妹,將盡將星期日下午騰空,發出我們的聲音。」
一邊強調要保護所有人,一邊堅拒將同志納入保護條例;口裡說要尊重所有人,實則只是害怕自己被逆向歧視。在歧視與逆向歧視之間,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歧視別人的權利,誠如曹操的人格言:『寧教我負天下人,休教天下人負我。』
蘇牧師呼籲完畢,正要走回座位,卻見禮堂後排多了個不速之客。後排座位本為長者和傷健者而設,但不速之客不單年輕,身型更是異常高大,坐在一群老人中,顯得格格不入。但嚴格來說,他確是適合坐在後排。因為他雙臂都是義肢,他,是個傷健者。
玄牛。
「那不是……畜牲集團的……..他來這裡做什麼?」蘇牧師暗忖。他當然知道玄牛不是來聽他講道。但那傢伙到底有什麼目的,一時間也想不著,便只好若無其事地就坐,換了最右邊的牧師上講台。
但這一下短短遲疑,玄牛已曉得蘇牧師見到自己—這正是他來這裡的目的。目的已達,他自然不會留下聽人講耶穌,於是便站起身,硬生生從老人群中擠出,穿過側門而去。老人們被玄牛擠壓,紛紛叫痛:「這傢伙…….」只是基於基督精神,才沒有罵出口。如此便引起一場小風波,有位年輕女教友也看在眼裡。
葉佩珊。
一向守時的她,今天卻因為鬧鐘失靈,而罕有地遲到。為免太過礎眼,她坐在最後一排,是以能『幸運』地看清楚過場小風波。但她觀察到的,又何止玄牛的霸道行徑?她還看見玄牛和蘇牧師眉來眼去,心想:「那個人,和蘇牧師……他有點面熟….究竟是誰呢?」她未曾見過玄牛,但總覺得有點印象,到底在哪裡看過呢?一時間想不出來,只好專心聽道。
此刻又換了個牧師講道。他叫吳牧師,霸氣雖比蘇牧師稍遜,但亦不下於林牧師。他此刻在講的,是信徒和政府的關係:
「耶穌和保羅所處的時代也不乏如奮銳黨之類的激進分子,但他們從沒有迎合潮流,嘩眾取寵,只從個人生命深處出發,以信念與價值觀來建設社會,將一個不屬此世之屬靈國度建立起來。」
「保羅在〈羅馬書〉中提到,第一,信徒不能為惡所勝,反要以善勝惡,因為不義的政治手段絕不能成就善之目的。第二,信徒要順服執政掌權者,因為政府所代表的管治和秩序是神所肯定的。三,信徒當尊重長官,因為他們是神的用人,為執行神賦予賞善罰惡之任務。第四,信徒要以繳稅納糧來盡公民之義務,扶助執政者作成神的工作和造福社會。」
「因此,信徒便要協助一個相對地公義的政府,去完成上帝賦予它的任務。我們都必須從歷史現實出發,立足於對基本法和一國兩制架構之肯定,並尊重中國對香港有主、治權之事實。基督徒不迷信任何政治體制,甚至不會將民主、自由、人權及法治等理念絕對化,因為這樣便是拜偶像了。世界歷史告訴我們,民主並不是靈丹妙藥,不三思而將之而強行移植,是不會看見好結果的。」
這類叫人順服掌權者的話,在教會隨處都有得賣。只是他們若懂得希特拉屠殺猶太人的教訓,不知還敢不敢呼籲信徒和暴政合作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突然,佩珊突然靈光一閃,頓然記起了什麼:
「呀!我記起來了!那個人曾在Amos花園街那輯相中出現!雖然他不常入鏡,但那巨大的身影,絕對不會有錯!他…….他是………畜牲集團的………他來這裡要做什麼?」
女性直覺叫她感到不妙。於是她匆匆站起,連聲借歪:「不好意思!」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,然後從側門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