佩珊拚力穩住心神,以免發出任何聲音。冷靜下來,她頓覺當日離開阿魏和Amos,隨關正義回教會的決定實在明智。因為只有這樣,她才能窺探令人震驚的場面。
雖然她很想留在Rock Church,跟阿魏學習神的道,更重要是可以和Amos一起。但她的理智告訴她,為了Amos和阿魏的性命,她必須要返教會當無間道,密切留意教會的一舉一動。
而她一直留在教會,就是為了現在。
「不,我一定要告訴Amos,叫他們小心!」佩珊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,調較至靜音模式,然後在螢幕上狂按。
…….
回看天台,眾牧師仍在私底下商討大計。玄牛看他們左諗右諗,便再略加進言:「這樣吧!你們無膽進攻工廈,那不如我引魏文進出來,去你們星期日立法會那個什麼愛家共融音樂會。到時,任你魏文進幾厲害,在你們的主場,如同調虎離山,你們就可以……..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…..我做到這樣,已算誠意十足了吧?」
建議極好,眾牧師個個雙眼發光,彷彿看見天國之門。不過再私語一輪,又有技術性分歧。
林牧師:「還是不行,為了除掉一個魏文進而大費周章,還要背上和地產界勾結的罪名,太不化算了!」
吳牧師:「這罪名你不是已背負了很多嗎?還不差一個半個……」
林牧師:「那些是網民老屈的!」
蘇牧師:「就撇除這點不講,成本還是太高。我看還是推掉他吧!合我們三人之力,應該可以打發玄牛走的!」
吳牧師:「但他是超人的手下,若對他不利,等於對超人……掌權者不敬,是…….以下犯上呀!」
眾牧師猶豫不決,看得玄牛一頭煙。但正要發難,天上竟有聲音說:「如此猶豫不決,怎樣做大事了?」眾牧師未及抬頭,天上又有另一把聲音說:「枉你們為基督使者,如此畏懼,怎能將福音傳遍天下?」
三牧師無不嘩然,就連玄牛也不例外:「超人……和……..突駒之矢!」
只見超人和突駒之矢從天而降,在眾人頭上御天而行。嘩!兩個全城最強猛人,竟一同君臨教會,有如耶穌駕雲而降!眾牧師就只能有一個反應:一同下跪,以五體投地之勢呼叫:「恭迎超人和突駒之矢大驚光臨!」他們就用行動告訴你,應該要如何順服掌權者啊。
玄牛也跟著下跪說:「收樓小事,有玄牛足可成功,何需超人兄親自…….」但未說完,超人就回答說:「玄牛弟你忘記了嗎?我不是曾說過,即使本來有一百的力量足以成事,但我要儲足二百的力量去攻,而不是隨便去賭一賭。這一仗,我是抱著必勝的信心去打!」說完,他便先請他三牧師起身:「三位牧師請起。」三牧師一同回應:「謝超人鴻恩!」才敢緩緩站起。
待三牧師站起,超人又對他們說:「玄牛弟所說的,你們照著做吧。我不會待薄你們。一直以來,我們們缺地,你讓土地給我們,你缺錢建堂,我們給你錢。聞說你們大埔擴堂要三億元,這樣吧……..若事成,我必定幫你解決!」
原來多年來,教會均有跟地產商合作。話說教會早年透過自行購地,或政府撥出土地來興建教堂、學校等。只是有了土地,往往缺乏資金修葺。適逄土地升值,而地產界亦需要土地發展,於是教會便將土地交給地產界,來換取現金、改建、修葺等服務。
而擴展『神的國』,是教會的『大使命』。為了這一點,教會可以無所不用其極。例如他們獲政府批出大埔一塊地皮,卻要三億元起樓。但款項只籌到兩成,怎辦?於是他們想到搞一個『佈道暨擴堂籌款晚宴』,邀請無手無腳,但生命見證好到極的名人講見証,吸引教內富貴會友到場。你只需付出 $10,000 『恩典價』,就能和名人同桌;除此之外,也有$15,000一席的『喜樂價』和$10,000一席的『平安價』任君選擇。此消息一傳開,即惹來各方猛烈批評,傳到名人那裡後,名人最終決定取消行程,籌款最後變成一鑊粥。
故此,超人開出如此吸引的條件,眾牧師怎能不心動?對中產階級的他們而言,擴堂哲學就和中產買樓一樣:有了個安樂窩,就不用受加租收地之苦,一家人可以安居樂業,而且可以繼續上流,愈換愈大,神的國才能擴展出去,傳揚至地極,直到永遠,阿們。
但這還未夠筍。超人續道:「聽聞那個魏文進的地方叫做Rock Church…….依我看,若將整棟工廈拆掉,再建造一座真正的Church,讓觀塘市民都能得著神的福音,豈不是更好麼?」
條件吸引至極,但眾牧師還未敢輕易就範:「超人建議甚好,只是我們亦非貪財之人,錢財與土地,豈能輕易收買我們?無手無腳的人不俾面,我們大可找個無頭的人作見証,只會更加賣座…….」如此爛gag,連超人亦不禁竊笑。
同時間,輪到突駒之矢上前說︰「當然不是這樣。而你們關心神的國和神的義,我當然也知道。我知道你們反對為家暴條例和性向歧視立法,我身為天主教徒,想法當然也一樣……這樣吧,若你們答應的話,以我突駒正虎在政府的影響力,我敢保証!任何條例也絕不會成功立法!連諮詢也不可能!」
三牧師聽見,無不眼前一亮—錢和地雖亦吸引,但在教會而言,最吸引的始終都是神聖光環。而突駒之矢的開價,正合三牧師心意。
「只是,為著觀感,你們星期日立法會的那場愛家共融,最好不要少過一萬人!」
眾牧師再次互望。他們心裡都展現著一幅圖畫:在燦爛的陽光中,沒有粗言,沒有同志的城市,一座又一座宏偉教堂竪立而起,成千上萬信眾步入教堂,而且越發增長,像活水永不止息。想到這裡,他們立時眼前一亮。而他們互相對望,看到對方也有同樣的眼神,就知道共識已達。
於是,林牧師率先叫道:「成交!」蘇牧師亦跟著叫道:「一萬人太少了,我們教會總動員,三萬……五萬人絕對無問題!」吳牧師又跟著說:「如此三贏,真是可喜可賀!」
終於達成協議,超人當堂拍手叫好:「好,果然是聰明人!」互相握手過後,超人和突駒之矢同聲說道:「這我們先行告退,合作愉快!」兩人便御空而去。三牧師不忘跪下,五體投地以作致謝:「謝超人聖恩,謝突駒之矢聖恩!」
眾牧師抬頭望天,看著兩位猛人消失於蔚藍天空,不禁又聯想起耶穌駕雲升天的景象,繼而想到將福音傳遍天下的大使命,然後畫面一轉,現出教會滿天下的美麗圖畫。為了成就這美麗圖畫,一切技術上的困難,統統都能拋諸腦後。因為他們心裡,都知道一件事:
「這是神的計劃,神會將一切困難都挪去。」
兩個猛人離去,玄牛亦準備離開。但正要和三牧師道別,手機卻突然響起。接電話講幾句,滿意神色就立即變黑:「什麼?」再講幾句,他的臉已黑過墨斗:「那班X街…….竟敢擅自進攻?Fxxk!!」但他畢竟為絕世高手,很快又有應變之策:「好,我立即來!」
無啦啦多撻瘌,玄牛唯有盡早鬆人:「我有要事,要先行告退,詳情電聯。」但正欲起步,林牧師好奇一問:「敢問玄牛兄,你剛才說要引魏文進出來,你打算如何做?」令他添煩添亂。幸虧他才智過人,稍為掃視四周,便立即想到辦法:「唔……這簡單不過,借個教友一用,行嗎?」
三牧師互相抓頭,就算林牧師聰明絕頂,也是一臉疑惑:「玄牛兄所說的教友,是…….」玄牛於是指住門口,咧笑道:「門後不是躲著一個人麼?她如此關心我們,也許是……魏文進的無間道?」佩珊正躲在門後,才曉得已被發現:「糟!」短訊還未打完,便急急按『傳送』掣,然後拔足狂奔。但才剛按掣,後頸已是一涼,然後就是眼前一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