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ick和玉兔離開索罟灣街鋪,回到先前走來的家樂徑。一路上,兩人都互有交談,可惜談的都不是浪漫話。
「什麼?玉兔妳說……山竹正式閉關練功?」
「無錯,你也是練武之人,應該知道閉關期間,可能會狀態大減吧?……呀!Nick哥哥不要對任何人說啊!這是個天大秘密,派內只有很少人知道的!」
「那……妳又為何會知道?」
「嘻,因為玉兔感覺靈敏,就算他們不說,玉兔都會感覺得到。」
「咦?那妳為何又告訴我?妳不怕我是突駒正虎內應,向妳套取資訊,然後殺掉妳,再去殺掉山竹嗎?」
「……我知道Nick哥哥不會的,玉兔感覺得到。」
「呼!又是妳的直覺嗎?」
「嗯!」
Nick心裡嘆一口氣,不知該罵她太天真,還是讚她太純真。不過想起來,像玉兔那種清純女孩,在香港已是稀有物種,甚至早已經絕跡。她雖然生人唔生膽,但同時又勇氣可嘉。剛才沒有她出手,他早已死在林公公手上,還哪有餘暇與美少女同行?
……
「喂喂,Nick哥哥你走過頭了,這裡呀!」
玉兔一邊提醒,一邊拉住Nick的手,才令他思緒回魂。張頭一看,才曉得自己正站在山洞口前,便驚訝道:「原來這裡有個山洞嗎?剛才掛住趕路,經過這裡也不發覺!」
「是呀!山竹大人說過,這是日本侵佔時期挖掘的,用來匿藏特攻快艇,作爲自殺式特攻之用,所以叫做神風洞。」
「啊……神風洞,神風特攻隊……當年爸爸也有教過我。」
Nick無意間憶起亡父,心裡頓感戚戚然。不過大仇得報,傷痛已消去不少。而抬頭望着神風洞,回想父親咒罵日本佬侵華、南京大屠殺、兩個將軍百人斬……惡行罄竹難書,但後來也受過原子彈教訓。所以什麼都好,都已成過去了吧。
玉兔聽到爸爸二字,竟也是一樣戚戚:「爸爸……」Nick見她表情怪異,立時大為緊張:「啊……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?難道……」但玉兔並不想透露,只深呼吸一口,便岔開話題道:「沒什麼……山竹大人就正在裡面閉關,我們入去吧……」
但正要起步,卻見洞裡漆黑一片,於是遲遲不敢動身。Nick見狀便失聲大笑:「哈哈哈!我知道了!妳別告訴我妳怕黑啊,又是妳說要去的!」一手拉住玉兔,便將她帶入洞裡。
兩人初料神風洞深極有限,殊不知入洞越深,竟是看不見盡頭。而且光線越趨微弱,很快已變成漆黑一片。再加上不時有蟲聲鳴叫,令人感到格外恐怖。是以一路上,玉兔都挽住Nick的臂彎,一邊手震震:「玉兔巧驚驚……裡面會不會……」
「驚就咪嚟啦……」Nick想回以咧笑,但見眼前無盡深洞,伸手不見五指,連自己也為之一慄:「以前爸爸說過,神風洞應該只有廿米深,為何現在行極都行唔完?」但他男子漢大丈夫,又怎可以輕言退縮?只好暗裡運起『颱風神功』,一邊凝神戒備,一邊携玉兔緩緩前進。
如此挽手同行,雖然一點不浪漫,但至少有女相伴,都算是個福氣吧。可惜話口未完,玉兔突然感到異物纏身,便嚇到成件彈起:「嘩~~~這是什麼?」當堂大煞風景。Nick起初大叫緊張:「什麼?難道是林公公?」但見異物微微發光,便立時鬆一口氣:「哦?原來是亞當?你想醫治玉兔妹妹?但人家沒有受傷,我有啊!你想醫,都是先醫我吧?」
「亞當?……嘩!蛇呀!」玉兔細察之下,發覺纏上身的竟然是一條蛇,又哪裡能不驚了?Nick於是加以解釋:「小妹妹冷靜點,牠是我……我朋友的蛇,不單止不會害人,還能施以醫治的!只是牠有點鹹濕,我來替主人教訓牠!」說罷便一手拉起亞當,猛打其尾三寸位說:「打你屎窟!我回家告訴你老婆,你便有排受了!」竟逗得玉兔笑顏大開:「哈哈哈!你別再打了,牠會很痛的!」
如此兩人有講有笑,總算緩和了恐怖氣氛。而多得亞當剛才發過光,Nick更靈機一觸:「對了,我怎麼忘記了的?」隨即揪出手機照明。一照,眼前果然是長長通道,約有三四米闊。但前面依然漆黑一片,有光也照不到。於是他又建議:「小妹妹,妳也拿手機出來吧!」但玉兔卻是耍手拎頭:「玉兔沒有手機的!」
「什麼?妳都十六歲大了,連手機都沒有?」
「這個島沒有網絡,有手機都無用。」
「竟然?」
Nick低頭望手機,只見其顯示「沒有訊號」字句,便暗地叫驚訝—現在什麼年代了?竟然有地方會無網絡?雖然他不沉迷手機,但沒有網絡的話,可以說是萬萬不能。上網吸收最新資訊、網上對戰、買賣股票和日用品、在社交平台罵戰、用AI教你做功課…….這些等閒的日常事務,統統都完全做不到。這等同被五花大綁,教人如何生存呢?
怪不得這日以來,他都無收過戰友問候,無接過推銷電話,更聽不到入境處說你有件未收,要你交錢贖回了。
幸好照明不需要網絡,只需要足夠電量。但手機只得一部,就唯有屈就屈就。兩人憑着點點亮光,戰戰兢兢沿路走。幸好洞裡地形不複雜,不過乃一條長長通道。地上雖有濕泥,但只需小心翼翼,還是能輕鬆通過。
不知走過多少步,突然迎來一陣怪風,吹得兩人倍感心寒:「洞裡……竟然有風?」再端出手機一照,也只照到一片泥地,卻照不到四面景況。他們這才意識到,原來已走入一個廣闊空間。
「神風洞有這麼大的嗎?那就更不好搜索了!」Nick一邊用手機照明,一邊緩步四處搜索。但這裡一片黑暗,空間又甚廣闊。莫說前路茫茫,行多幾步,連回頭路也不見了。正當疑惑之際,玉兔又拉住他的手,指住另一邊說:「Nick哥哥,這邊呀!」
「吓?這裡什麼都看不到,妳怎麼會知道?」
「嘻Nick哥哥,啟德大人無教你嗎?感受風的流動啊!」
「風的流動?」
「對!這裡一直刮着風,是山竹大人練功的痕跡!他一定就在這裡!」
「呀?」
Nick邊叫邊疑惑—感受風的本領,他當然有學過。但他感受到的是,玉兔原本驚驚慄慄,但此刻知道目標將近,竟然間不再顫抖,語氣更充滿自信和力量。就算看不清其臉,也能感受其笑容燦爛。
更令人疑惑的是,身邊的亞當本來無事無幹,此刻卻在瘋狂顫抖。而這種反應代表什麼,他當然清楚知道:「什麼?有敵人,而且就在前方?難道…..」兩種反差的感覺,確令人疑惑至極。不過怎樣都好,有手機就照得清楚。
「呀!」
果然一照就有發現。只見有條人影在前方,大約七八米左右距離。那人也拿着手機四圍照,表現慌慌失失。而雖看不清樣貌,但觀其瘦削輪廓,心口孭住什麼裝置,已知他絕非山竹大人,而是……
「林公公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