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mos走入band房,就見深處擺著一套鼓。本身都是鼓手的他,竟也看得目定口呆。
「很厲害是吧?」律政屍自誇地問Amos。
「的確….很厲害!」Amos好像發現新事物一樣,興奮至極。
他之所以表現興奮,是因為他面前的這套鼓,和平常見到的很不同。一般來說,一套搖滾鼓或爵士鼓的基本組合有大鼓(bass drum)、小軍鼓(snare drum)、兩個筒鼓(tom-tom)、一個落地鼓(floor tom)、腳踏鈸(hi-hat)和兩片銅鈸(cymbal)。但面前這套鼓絕對宏偉得多:座位前左右三個方向,都掛著四至五個不同系列的筒鼓;大鼓也有左右兩個;銅鈸方面更是金光閃爍,碎音鈸(crash cymbal)、曡音鈸(ride cymbal)、中國鈸(Chinese cymbal)、水鈸(splash cymbal)和crash ride(crash/ride cymbal)等樣樣俱全,加起來竟有十二塊之多!
如此宏偉的套鼓,Amos只在YouTube見過。如今在現實中看到,哪能不嘆為觀止?
「這你先坐上去玩玩,我去廁所卸妝回來。」律政屍說完,又從房門離開,留下Amos一個:「卸妝?」趁這裡空無一人,他大可乘機逃離。但出於好奇之下,他不但沒有逃跑,更應律政屍之邀,坐上套鼓的座位。
他未有立即試打,而是先研究細節:「砌這一套鼓,究竟要用多少錢?」他發現鼓件都很破舊,有的更穿個大窿;銅鈸多有破口,有兩塊更只剩一半。是同一塊分為兩半嗎?看切口又不太似。
再說,套鼓實在太宏偉,要打亦不知從何入手。再摸索一輪,只見地鼓上掛著一袋鼓棍,便順手揪出兩枝,輕力敲打試試看:「泵,泵,泵…..啪啪啪!」鼓已殘舊不堪,聲音並不清脆。但能打就可以了。幸好他基本功還算不俗,即使面對宏偉套鼓,也不至於無法上手。適應一番,總算能打出「泵,啪!泵泵啪!」的節奏。但想要轉個節奏,鼓棍卻不慎脫手,飛到房門那邊。
老毛病又發作,Amos無奈叫道:「呀!又跌棍」也得起身執棍。但無意中瞄到棍袋裡有件物體,引起了他的注意—-除了十幾支鼓棍外,棍袋裡還有兩支黑色、比鼓棍粗很多的棍。好奇之下,地拿起兩支黑棍,揮動幾下,只覺它們極重:「嘩!好重的棍!如非有武功底子,根本就拿不動!說起來,這不就是…….喪屍剛才用來打地產界的棍嗎?」
這時,門外有聲音叫道:「別用那對棍來打鼓啊!它們叫做人棍,是用來打人的!至於打神的,便是……..神棍了!哈哈哈哈………」Amos一看,果然是律政屍卸妝後回來。
律政屍走入band房,笑著說:「哈哈!怎麼了?我剛才喪屍的樣子,你感到奇怪,現在我的人樣,你也要覺得奇怪嗎?」卸裝的他一頭金髮,樣子四四方方,和別人無什麼不同。雖然不太英俊,求偶倒是沒問題。他連說話的腔調也像常人一樣,不再是喪屍了。若非Amos事先知道,大概也無法認出,這人就是剛才的喪屍。
律政屍不滿道:「怎麼了?我剛才在外面,聽你打鼓無氣無力的,未吃飯嗎?死開!我來告訴你什麼是打鼓!」說完便衝上套鼓。Amos乖乖將座位讓出,輪到律政屍就坐。
律政屍坐好,揪出鼓棍,起手就揮棍狂打。卸妝後的他不再喪屍,但鼓擊依然氣勢澎湃,鼓聲密集快速,卻又節奏分明;雖然震耳欲聾,卻又有章有法,毫不雜亂。Amos在旁聽著,只覺心神振奮。他雖不好嘈吵重金屬音樂,但密集重低音如機關鎗掃射,使人心跳加速,內勁疾走,狀態立時提高兩成。
「我的功力…….突然加強了!好像上次一樣…….」Amos憶起上次對畜牲集團,律政屍也用同樣手法,加強同伴的戰鬥力,有如古代戰鼓。
澎湃鼓擊維持分半鐘,忽地『啪裂!』一聲,鼓棍竟然一分為二。律政屍於是嘆道:「Oh!斷了!這棍的壽命真短……」本想換棍再打,但想了想,還是就此停住:「打鼓應該要這樣,明白嗎?」
「這……應該怎樣說呢?雖然你是很強,但………我還是不太喜歡嘈吵的音樂。對我來說,還是爵士樂比較溫和,舒服……」
「爵士樂?嘿嘿…….」律政屍咧嘴笑道。
「你不要少看爵士……」
Amos話未說完,律政屍已換上另外一對棍,揮舞一輪,然後又開始表演:「你是指這個吧?」
「!」Amos聽著,驚訝得無法出聲。
律政屍這輪鼓擊,就如他喪屍卸妝,竟變了另一種風格!鼓聲依舊密集,但再不是硬橋硬馬,反像細緻如蠶絲,又如雷霆轟頂,其之高低起伏,節奏轉換,竟是行雲流水,毫不拖帶。猶如人生悲歡離合,三起三跌,卻是一閃即逝。
Amos做夢也想不到,一直追求的音樂境界,竟然就在眼前!更想不到展現這境界的,竟然是一隻卸妝喪屍?故他呆了良久,才能吐出半句:「這是……爵士樂?怎可能……」
「法例有規定,重金屬樂手不可以懂爵士樂嗎?還是……喪屍就不可以玩爵士樂了?少看爵士樂的,其實是你吧?」律政屍邊說,邊轉身拋走鼓棍,以最有型的姿勢作結。反之Amos還在呆著,就像待宰的敗軍之將:
「無錯!少看爵士樂的…….其實是我…….」
他已被律政屍的超凡鼓藝懾服。